四版:文化总第1966期 >2017-07-18编印

风吹麦浪(散文)
刊发日期:2017-07-18 阅读次数: 作者:燕卿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又是一年麦收时,一阵阵干热的风吹过,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泛起金黄色的麦浪,空气中流淌着浓浓的麦香,似乎提醒人们又到了归仓的时刻。

身为农家的孩子,我深知农民的辛苦与泪水。他们头顶烈日,在麦田抛洒汗水的辛勤耕耘中孕育着一个硕果累累的丰收季节。最初,他们大汗淋漓挥舞着镰刀弯腰割麦,劳累并快乐着,如今,收割机收麦摒弃了以往劳作的艰辛,完全不同于我儿时的经历。那可真是一段充满童趣而又无比深刻的记忆,儿时老家收麦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时的麦收庄严而隆重,要历时半月之久,连学校都要放“麦假”,那也是我们小学生的期盼。农民们载着丰收的希望,带着欢声与笑语,开始了夏季最为繁忙的时节。

在老家,麦收也叫抢收。如不及时抢收,遇到大雨来临,弄不好到手的口粮就会泡汤,那可是关系着一家老小能不能吃上白面馍馍。早一点将麦子收进家,人们就会早一点儿心安。割麦前要先准备麦场,房前屋后的大片空地,经过均匀犁耙、平整、洒水、阴干、碾压,变得平滑坚实,只待小麦收割。

“麦熟一晌”。父亲算着节气、掐着日子、看着天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焦急而严肃。伴着布谷鸟的叫声,终于要收割了。父亲收拾好镰刀、草绳、木叉、扬锨、麻袋、草帽等等麦收用具,母亲则早已把蒸好的馍馍准备好,收麦大战就要“打响”。

父亲赶着牛车拉着一家人到了麦地,一家人精神抖擞,士气高昂。那时的我做不了太多的事儿,也帮不了太大的忙,除去为大人送水喝,还要捡拾散落在地里的麦穗,为了颗粒归仓,得一穗一穗地拾,每弯一次腰我都想趴在地上,时候不长我就会汗流浃背,真正体会到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滋味。

那时我最期盼的就是那白色的冰糕箱,每当吆喝声远远地响起,总会垂涎欲滴,当时一毛钱一块的冰棍,现在回味起来还是那么的清甜与冰爽。

随着父亲镰刀的挥舞,一行行金黄的小麦并排倒下,母亲和长我几岁的哥哥负责收集、捆扎。不多久,麦田越来越空旷。收完一块地的麦子,就要把麦子拉到麦场。母亲则又返回麦场,先将草绳解开放好,留着来年再用,并将成捆的小麦蓬蓬松松地摊铺开来。经过一个正午的暴晒小麦就可以碾压了,早已预约好的拖拉机拖带着镇压器,轰隆隆地绕着麦场运转,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震颤。为了不耽误时间,当蓬松的麦秸被碾压平实,拖拉机便又转到另一家的麦场。

在一旁等候的父母就会利用这个空当,用木杈开始“起场”,以便再一次碾压、脱粒,直到所有的麦粒脱除干净,麦秸下面是一层厚厚的金黄的麦粒,整个麦场里充盈着麦草的气味和淡淡的麦香……

过后,一家人则把碾过二、三遍的麦秸堆放在麦场的角落里临时堆成垛,以便日后挑拣剩余的麦穗。接下来,父亲还要借风势扬场,除去麦中的糠壳。由于白天风儿总是姗姗来迟,就要等晚上“挑灯夜战”。一锨锨麦子在父亲手中划出一道道弧线,饱满的麦粒从木锨上滚落,慢慢堆积成为一个月牙似的麦堆。然后一家人把扬好的麦子装进麻袋连夜运回家中,码放整齐后盖上塑料布,预防老天爷变脸。

等着第二天天晴时,一袋袋小麦被父亲、哥哥一一倾倒在早已由母亲打扫干净的院子里。中午时分,我会主动请缨翻搅晾晒的小麦,即使浑身是汗也觉得很值得。随着夕阳落山,一家人还要将麦子攒成一堆,母亲还不时和父亲计算着总共能打多少斤,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趁着天好晾晒多日后麦子晒干入仓,这一年的麦收工作算是结束。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农民告别了碾打麦子的历史,木轮推车、刮板等不少农具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一台台联合收割机在麦田里来回穿梭,一道道金色的麦粒流进粮仓,乡亲们则悠闲地围坐在树荫下听音乐、打手机、喝茶、抽烟,脸上洋溢出爽朗的笑颜和丰收的喜悦……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怀念儿时忙碌的麦收季节,怀念那随风摇摆的金色麦浪,怀念那饱经沧桑的古老村落,那沁人心脾的缕缕麦香始终感到亲切,让人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