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视为我掌上明珠,只要是有关我的事情,她总会放到心上,即使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庭,依然是她宠爱的宝贝。
回娘家吃饭,是最幸福最温馨的事情。可每次回家,母亲总是固执地不让我做饭,说娘家是女儿的“歇灶台”。起初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绝不是因为父亲总能用普通的食材做出精美可口的饭菜,只是隐约感到母亲希望我这一天不用操劳,更不必做饭,尽可能享受娘家的安逸。母亲的一生都在忙碌着、操劳着。有时工作忙起来,我一连几个周末都在加班,没有时间回家去看看父母。每次打电话,母亲总是说:“你们都忙工作,不要总是惦记我们。如果你忙得顾不过来的话,就让你父亲把衣服捎回家,我给你洗……”果不其然,第二天母亲就催着父亲过来,捎来自家院子里种的蔬菜和水果,然后将我的衣服带回家洗干净。子女的成长消磨着母亲的时光,就连我儿子也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已近70岁的母亲,心里想的总是让儿女们好好工作,从不提任何要求,期间一句怨言都不曾说过。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母亲胳膊疼得抬不起来,也没有因此让外孙受一丁点儿委屈,更没有埋怨我什么。夜里她疼得睡不着,就自己悄悄地吃止痛药,还不让父亲告诉我。有一次,年幼的儿子对我说:“妈妈,我自己跑,不让姥姥抱,姥姥说我是好宝宝。”那一刻,我才知道母亲胳膊疼了很长时间了,我为人子女竟然忽略了母亲。无论我怎样苦苦地央求母亲去医院检查,她都坚决拒绝了。她总是笑着说:“人老了就是毛病多,前几天,在你三婶那里得了一个治疗胳膊疼的偏方,用了可管用了,现在就是抱着玮烨也没事了,不信你看,我抱他比你抱着还轻松呢!”母亲随手就抱起了已经有二十多斤重的儿子,还使劲儿地往空中举了一会儿。突然,我发现几丝银发已经悄然爬上了她的双鬓,透亮的洁白刺痛着我的眼睛,不争气的眼泪涌了出来。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偎依在母亲的怀抱里,母亲用那布满老茧的手抚摸我的头发。
母亲没有文化,总会用最朴素的言传身教对儿女寄予一份沉甸甸的期望,让我努力学习,多读书。在家里,只要是有字的纸张,母亲从不会丢掉,担心那是我有用的东西。为此,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问,不懂事的我,还时常对母亲大发脾气。每次她都是轻声细语地重复着相同的话,“怕你有用,必须问仔细。”为了我的学习,她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较复杂的数学题一下子解答不了,母亲就带我去村东头的学校找老师。村小学里常年住着我们的女校长,一个和蔼可亲的老教师。记得那年冬天,我做作业到晚上九点半了,一道数学题怎么也解不出来。我急得只掉眼泪,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她拉起我急匆匆地去学校找老校长。老校长一打开门,母亲就表示着深深的歉意,这么晚了还要打扰到人家。笑容可掬的老校长对母亲说:“求知是好事,在说我又没有什么事。”经过老校长的仔细讲解,我终于明白了。我把答案工工整整地写在作业本上的时候,老校长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你妈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她希望你做一个有文化的人,不要辜负父母对你的期望。以后遇到难题自己来就行,不一定让妈妈陪着你的。”我们走出学校的时候,天空已经飘着鹅毛般的大雪了,路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乡村冬天的夜里万籁俱寂,只听得雪花落到树枝上“簌簌”的声音。我和母亲走在厚厚的雪上,深一脚浅一脚。母亲脱下了她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让我趴在她背上,伴着“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的声响,短短的一段路,我们走了很久很久……和母亲走在深夜的雪地上,成了我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母亲喜欢做女红,经过她手缝制的鞋子、被子、衣服等,在我们村里那是首屈一指的。东家需要裁剪衣服了找她,西家做鞋没有鞋样了也找她……不管村里谁找她,她都耐心地教人家怎么做,有时候还会代劳。即使现在她岁数大了,村里谁家孩子要结婚了,也总是会找她帮忙缝被子,也许是人家为了图个吉利,想盖做工精细的新被子吧!母亲喜欢在深夜做这些针线活,一针一线都很讲究。小时候每到换季她都会为我缝制衣服,令我不解的是她总会在袖口或领角绣一朵梅花。至于原因我没有问过,或许是母亲感觉梅花很美,所以才绣在衣服上了。记得有一次她用白色的确良布料为我做了一件连衣裙,样式很新颖。秀气的娃娃领,还缀上了她自己缝的蕾丝边,裙底用白丝线绣了精美的花纹,一件简洁美丽的裙子竟然在她粗糙的手中诞生了。“六·一”儿童节,我穿着这件连衣裙上台表演节目还获了奖,小伙伴们都羡慕我有一位心灵手巧的母亲。
母亲唯一遗憾的是我没有继承下来她的女红。去年她还想把她的拿手绝活——老虎头鞋,传授给我呢!她做得是那样的精美,从开始贴鞋底到用麻线纳鞋底开始,每一道工序都很严格。我一看那样繁杂的程序就吓坏了,母亲说比学习好学多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学,想想有点对不起母亲,我竟然没能满足她对我这唯一的要求。
我感谢自己有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我感谢她在我忙碌的时候,给予我无限的支持和理解;我感谢她在我在人生的道路上用爱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