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代以来,鲁北民间流传着“文武双娇”的传说。武指明代农民起义军领袖唐赛儿;文即明朝末期,文坛著名才女邢慈静。她诗、书、画俱精,是晚明享誉文坛的女文学家和书画家,与东晋女书法家卫茂漪、元代女画家管道升并称为“墨坛三大才女”。
一、邢慈静的家世与多舛的遭际
(一)
邢慈静,女,生于明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卒年不祥。祖籍临邑县邢柳行人,号兰雪斋主、蒲团主人,斋名“芝兰室”。
邢慈静出身诗书仕宦世家。史载“家资巨富”。临邑邢氏的祖籍是河北河间府名门望族,明初奉旨移民落籍临邑。她父亲邢如约乃德王府御医;胞兄邢侗为万历进士,官至陕西太仆少卿。邢慈静家中兄弟姊妹共十人,她排行第八,人称八妹。慈静天质聪慧,悟性超强,自幼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和艺术熏陶。受胞兄邢侗的影响学习书法、绘画,受九嫂杨氏的影响学习诗词,慈静儿时就能吟诗作画。她对诗、文、丹青接受能力、感悟能力非同一般,一学即会,尤其对古典诗词过目不忘。12岁时,九嫂领慈静到后花园赏榴花,并请她以石榴花为题作诗。慈静略加思索,随口吟出了“榴花小院开未残,绿叶成荫子成团。为语主人须爱惜,莫让风雨闹酸酸”的诗句。这首清纯之美的《榴花》诗,虽然格律上不很严谨。但动静相宜,把春暮时节,榴花浓艳绽放,碧叶成荫,幼果累累的景象生动地描绘出来,使人口中酸津外溢、回味无穷。邢慈静从小就跟胞兄邢侗学习书法、绘画,兄妹在来禽馆攻读练习书画达14年之久。邢慈静的诗、书、画艺术在这一时期有了长足进步,才华得以释放,后来渐成气侯,尤其书法,写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她早期的书风与其兄极其相似。《明史》载:“邢侗……妹慈静,善仿兄书。”史学界评价他们兄妹,类似东汉的班昭与班固,北宋的苏小妹与苏东坡。这几对兄妹都是书香世家的文坛奇才。
邢慈静在娘家一直到28岁才出嫁,她晚嫁的主要原因是母亲万氏夫人受长女邢大姊不幸婚姻的刺激,格外疼爱慈静,发誓:“非贵人不嫁。”一直拖到28岁时,才让邢慈静嫁给惠民人、新任山西大同知府的马拯。据《临邑县志》记载。邢慈静临出嫁之前,赠诗九嫂杨氏曰:“八月仲秋辞九嫂。”杨氏应答曰:“九日重阳盼八姑。”姑嫂唱和,传为千古佳话。
(二)
自古才女多薄命。邢慈静自从嫁给马拯后,命运一直坎坷多舛,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丈夫马拯常年在任不归,一直是聚少离多。这时的邢慈静独守空闺,满腹离情。大部分时间在自己的书房作诗、绘画。当时她书写唐人《昭君出塞》的诗句:“塞外边风扑面沙,举目何处是中华。早知身被丹青误,嫁入寻常百姓家。”挂入书房。这是对自己处境苦闷的写照。万历三十四年(公元1607年),马拯升任山西副使后,被朝廷派入辽阳坐镇指挥七年,夫妻根本无暇团聚。胞兄邢侗不忍八妹与丈夫长期分离,派季弟送她赴辽,与马拯团聚。辽东之行后,才有了唯一的儿子。次年马拯升任贵州左布政使。由于当时社会黑暗,民不聊生,她非常担心丈夫的命运,极力劝阻丈夫辞官归里。因马拯坚持赴任,邢慈静只好携子作为女史随丈夫赴任。不料,马拯到贵州不到半年,就因积劳成疾,一病不起。不几日,治疗无效吐血而亡。邢慈静一恸而绝,救治三日方得苏醒。她亲自护夫灵柩,辗转数千里,返回故乡,葬丈夫于惠民县马家祖坟。为示子孙不忘其事,次年她撰写了《黔途略》,以记此行途中所见所闻。曲折坎坷的人生遭际,并没有将邢慈静击跨,寡居后,她在家敬老抚幼,善待邻里。闲时在家信奉佛事,或写诗、作画。她走了一条与一般封建时代的女性不同的生活道路。现存世的诗、书、画大多都出自她晚年之手。她的一幅《拳石图》落款是明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据此推算,她应该活到了70岁以上。纵观我国历代文化名媛,代不乏人。卫夫人的书法、蔡文姫的文赋、李清照的词、薛素素的绘画都不让须眉,但像邢慈静这样的诗、文、书、画俱佳,都有大成就的能与须眉相颉颃的女子,实为寥若星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