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版:文化总第2275期 >2020-09-15编印

黄河记忆
刊发日期:2020-09-15 阅读次数: 作者:王赛

  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的是滚滚黄河水泛着白粼,一位老者背着小孙女,横渡黄河。这是我小时候的记忆,那位老者就是我的爷爷。在我爷爷家客厅里,挂了一张海军积极分子与毛主席的合影。从小听爷爷讲他的故事,从军、抗战、转业等等。他讲从军,讲抗战,我那时候太小,讲的什么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他转业后,国家安排他在青海704军工厂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后来国家号召返乡,他第一批回到一穷二白的家乡工作,任自来水公司总经理。那时候,为了让全县人民喝上干净的自来水真是犯了难,爷爷带领工人们去黄河大堰搞测量,一起开地挖渠,没有先进的设备,都是人工一点一点地挖,吃住在黄河边,所以幼小的我经常陪奶奶去黄河边找爷爷。

  有一次,爷爷和职工打赌要横渡黄河,正打算带人渡河,人群中幼小的我脱口而出:“带上我!”奶奶不干,爷爷问:“你怕不怕呀!”我摇摇头说:“不怕。”爷爷找来绳子,把我背在身上。下水后那滚滚黄河水泛着白粼,正毒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眯着眼睛欢快地笑着,海军部队出身的爷爷水性了得,没费多少工夫便游到了对面。我和爷爷向黄河对面的奶奶大声呼喊:“我们挑战了黄河!我们挑战了黄河!”

  就这样,爷爷在黄河岸边一干就是十年。能让全县人民喝上黄河水是他最大的心愿。在夜以继日不断努力下,解决了当时全县60%人口的喝水问题,自来水公司也成了县里的好企业。在我爷爷管理下的自来水公司,花也红,树也青,美丽的场区就像花园一样。家里的好吃的,也被他拿到食堂让职工改善生活。

  说起来还有一件有趣的事。那时我还小,奶奶为了让我吃鸡蛋,养了三只鸡,鸡养大了,可以下蛋了,奶奶每天都会去捡鸡蛋,有一天奶奶去捡鸡蛋时发现鸡没有了,换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借鸡一用,发工资后还你。奶奶去找爷爷,刚出门,迎面来李阿姨亲热地对奶奶说,王姨,你养的鸡真肥,真好吃。奶奶明白了,鸡被爷爷拿去食堂宰了。奶奶骂爷爷真傻,我不干了,哭着找鸡。爷爷又让奶奶养鸡,养大了又是同样的结局。就这样,奶奶养鸡,爷爷偷鸡,我哭,奶奶继续养鸡。后来家里种的菜,奶奶腌的咸菜、做的西红柿酱都出现在了食堂的餐桌上。

  离休后单位安排他在一个特别安静的地方休养,环境很好,晚饭后我们兄妹六人围成一圈听他讲黄河的故事。那时候我们还小,坐不住也听不懂,眼看小卖部阿姨就要下班了,爷爷却唱起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歌曲。这时,我们兄妹六人使劲挥动着蒲扇加大力度,把爷爷的报纸扇得到处都是,把爷爷的帽子扇掉,露出了那块刺眼的红色枪疤。爷爷哈哈大笑着一跃而起,把我抱起来使劲用胡渣蹭我的脸,带着我们欢欢喜喜地去门口小卖部花六毛钱一个人买了一块糖吃。 

  之后,我们又搬家了,因为爷爷说他住不惯那里,那里太安静了,听不到单位的消息,又搬回单位里住,爷爷从此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天拿着他的大笤帚,在厂子里扫地、养花、种树。

  记得在开支部党员大会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们初心。我努力回想我的入党初心。我碾转反侧,夜不能寐。初心是什么?是爷爷讲的红色故事?还是转业甘于奉献家乡的故事?还是看到为了保卫国家留在头上枪伤的时候?我闭上眼睛,眼前突然闪现出,滚滚黄河水泛着白鳞,正毒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

      睁开眼睛,我已泪流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