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版:文化总第2332期 >2021-04-23编印

我们仨
刊发日期:2021-04-23 阅读次数: 作者:张 平

  《我们仨》原本是杨绛先生所著,记录了她与丈夫钱钟书和女儿钱瑗三个人的故事。“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在文章的结尾,杨绛先生引用了白居易的《简简吟》中的诗句,发出了感叹。

  今天我写的《我们仨》,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你、我、她。我们仨,一个村庄,一个学校,后来到一个班级。本来你俩比我高一级,老师看我年龄大个子高就直接把我从学前班调到了二年级,于是,我们仨成了同学。

刚升入新的班级,我拼音不会写,作业不会做。你俩说我们帮你吧,你教我读拼音,她教我学算题,你们一笔一划教我写我的名字。

在你们的帮助下,我的学习很快赶了上去。渐渐地,班里的前三名,我们仨轮流固守。我大多数第一,偶尔也会第二,你大多数第二,偶尔也会第一,她大多数第三,偶尔也会第二。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做作业,我借给你一张纸,你借给她铅笔,她借给我橡皮。做完作业我们一起做“扔沙包”、“跳房子”的游戏,纯真的笑声留在那所不大的院子里。每次放学的时候,我们怀里揣着鼓鼓的语文和数学课本,回到家里也争先恐后的学习。那时候的考试成绩贴在村庄的十字路口,村子里的大人们说我们将来一定有出息。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小学毕业。我们考上了同一所中学,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你在三班,我在四班,她在一班。那时的中学时代不知道为什么,男生女生不说话。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和你,成了陌路。我和她,因为繁重的作业,也很少联系。当我听到她的作文在一班被老师当作范文来读的时候,我为她欣喜。

  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我想家了,不想在这儿读书了,我想去姥姥的村子去读初中。”听了她的话,我竟然没有阻止和挽留。她转学了,我的心有了空的感觉,随即这种感觉被一张张试卷填满。

  初三的时候,我和你分到了一个班级。第一年中考,你落榜了,她也落榜了。我本来报考了妇产科医生,却在那一年被师范截留。你继续复读,在第二年中考时考取了外地市的一个学校。她没有复读,中考落榜后找了一份工作,踏入了社会。

  师范的三年,我和她没有了联系。也只是在节日的时候偶尔收到过你寄来的明信片。师范的三年转瞬即过,就在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听到了她自杀的消息。这消息如五雷轰顶,把我震懵。然后我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我懊悔自己当初她转学的时候为什么不劝说她不阻止她,假如她不转学也许会和我一样考上师范,成为一名教师。

  她的离去,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无常,我差点为此怀疑人生。在以后很多年的时间里我都会做梦梦到她。你听到她去世的消息,跑到她的坟前大哭了一场。

  我工作的第二年,你也参加了工作。因为你的踏实务实,在单位干的不错。我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大多数时间失去了联系。回家有时候在街上会遇到你,彼此寒暄几句就算是打招呼了。再后来,我们都彼此成了家,几乎没有了各自的消息。见到你的最后一次,是在广场看演出。那晚我们询问了彼此孩子的学习,我们还聊到了村子里的一些老人谁还健在,谁已不在。

  有个上午,我正在洗衣服,突然接到你出车祸的消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幻想我听到的是假信息。然后我就想你一定会被抢救过来的,一定会,一定会的。可是,你还是走了,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前段时间我们还在聊着别人的生死,你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别人聊的话题?你静静地躺在那里,我问你,你的孩子学习还好吧?我们村子里那个老人都90岁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你累了,想长长地睡一觉,是不是?

  我想再让你俩教教我拼音和算术题,我想再借给你一张纸,她的橡皮,借我用一下好不好?你们俩可不可以再教我写写我的名字?我们再一起考考试吧,这次我不再争第一了,可好?

  你俩走了,她留给我的永远是20岁如花的面容,你留给我的永远是40岁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我已年至半百,生命还健在。我知道,这是上天的眷顾。生活中收获了很多的阳光,也经历了许多的风雨。阳光使我开朗,风雨让我坚强。阳光和风雨都是生活的恩赐,如此,安好。有时候看着天空,觉得你变成了星星,照亮我夜行的路程。她变成了云朵,和我玩着变戏法的游戏。

清明至,草儿青,芽儿绿,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你们在远方好好的,我在每一天好好的。我们仨,在天上地上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