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太太今年79岁了,住在纽约的一处别墅里,家里装修豪华,干净利索一尘不染,杰瑞太太年轻时漂亮能干,丈夫对她宠爱有加。因为她喜欢安静,又喜欢花花草草,丈夫就给她买了这栋带花园的别墅。现在丈夫已经去世10多年了,有两个子女,也都非常优秀,但是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也没多少时间陪她,偶尔打个电话或者开车过来看看她就回去了,平常就是杰瑞太太自己一人在家,以前孩子也给她找过几个保姆,她不是嫌弃她们打扫的不干净就是嫌弃她们做的饭不好吃,都被她辞退了。现在只有一个帮工过几天来一次,打理她后花园的花花草草。
虽然快80岁了,她还能开着她的小车到市区购物,有时候还找几个老朋友聊聊天。
前阵子孩子还说给她找一个好一点老人院,那里都是老人,也可以相互聊聊天,也有专业的护工照顾。她过去看了看,感觉到那里都是老人,到那里感觉自己也老了许多,也好像失去了自由,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她觉得自己还没到需要住老人院的地步,她还能自己照顾自己。孩子们也不再强求她了,她也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以前孩子怕她一个人寂寞,也给她带过来一只宠物狗,但是狗狗身上的味道和掉的随处可见的毛发让爱干净的杰瑞太太受不了,就把狗狗送给了她的帮工喂养。
今年的秋天好像来的早些,这几天院里的树也开始发黄掉叶,天气有点凉了,杰瑞太太好几天没出门了,以往她寂寞的时候就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偶尔从门前走过的车辆,有认识她的人路过的时候就和她打个招呼,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半天没看不到一辆车走过。
这天她又坐在阳台上,“今天的太阳真暖和。”她这样想着,坐上了这个陪了她多年的躺椅上,顺手盖了一床毛毯。
杰瑞太太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这时候有一个嗡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用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有一只苍蝇在她面前转来转去,特爱干净的她这辈子最恨苍蝇了,她的家里绝对不能有苍蝇出现,但今天不想管它了,她懒洋洋地不想动。苍蝇像是故意和她做对,一会落在她的手上,一会又落在她的脸上,弄得她心烦意乱的,她躺不住了,她拖着那压麻了的腿,一瘸一拐地找到苍蝇拍开始追着苍蝇打,但是苍蝇好像和她捉迷藏,一会东一会西,你找它的时候不知道落在哪里,刚坐下它又在面前转圈。
也许是真老了,连个苍蝇都打不着了。杰瑞太太想到这里就索性不管它了,苍蝇也像是看懂了什么,就落在不远处的一片花的叶子上不动了,也和杰瑞太太一样晒起太阳来。
天越来越冷了,杰瑞太太这几天有点感冒,她不想打扰孩子们的正常生活,便在药箱的一堆药里找到感冒药吃了,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当她睡醒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感觉还是一点也不想动。但是感觉肚子里没有一点食物,她就拖着酸痛的身子在冰箱里找到面包和牛奶简单地吃了一点。这时候她才发现今天苍蝇没有过来吃她剩下的面包屑。这几天苍蝇都是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她走那里就跟到那里,她看着除了她自己以外苍蝇就是唯一的活物了,她就和它聊天,她把她年轻时候的事情和苍蝇唠唠叨叨地讲个不停,苍蝇似乎是听懂了她讲的,一会高兴地飞得老高,一会又像是难过了就飞到她前面一动不动。以前吃完饭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这几天她故意剩一点面包屑给苍蝇吃,苍蝇也每次吃完饭就落在她的面前听她说话,她觉得只有苍蝇喜欢听她说话,她也感觉有点喜欢它了!
这次吃完饭没看到苍蝇飞过来,杰瑞太太就找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没有发现苍蝇的影子,她像丢了一个好朋友一样难过,自言自语地说,连一只苍蝇也嫌弃我,不愿意听我老太太说话。她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今天的天气挺好,杰瑞太太的感冒好了许多,她又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突然发现在她的阳台的栏杆上落着一只苍蝇——不对是两只,原来它不是嫌弃我,是又找了一个小伙伴来,她急忙找来她吃的面包捏碎了放到阳台的小桌子上。两只苍蝇好像非常高兴,在她面前飞来飞去,像是在给杰瑞太太跳舞唱歌。杰瑞太太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这天杰瑞太太的帮工来给她打理花园里的花草,他先摁了一下门铃,没有反应,他看了一下杰瑞太太的车还在门前,断定她没出门,可能睡着了听不到。那就先去后花园把那里的花草打理好吧!想到这里,他径直去后花园了,等到他整理得差不多了,也没看到杰瑞太太出现。往日只要看到他来杰瑞太太就和他聊个不停,想到这里他又狠狠地敲起门来,但是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打她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他又联系了杰瑞太太的孩子们,孩子们也马上驱车赶了过来。当人们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见杰瑞太太半坐在跟了她多年的躺椅上,在夕阳的照射下一动不动,脸上带微笑,已经去世多时了。手边的小桌子上有一堆面包屑,在她的面前有两只苍蝇飞来飞去。像是唱歌也像是哭泣,像是高兴也像是难过。
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们。